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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国祥散文理论:散文主旨与散文特质——读《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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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10-05-04 22:23:12 人气:958 回复:0 查看用户信息 回复该贴 给干苏宁发站内短信 楼主

  [干国祥散文理论]

              散文主旨与散文特质


                          ——读《花脸》


                              干国祥

    一篇散文的“主旨”,并非就是这篇散文的价值所在,更不是它的特质。主旨是一篇散文所欲传达或实际传达的那个“精神”,它也叫做“中心思想”;而散文的特质是指这篇散文成为经典散文的那个本质——也就是说,只有那些优秀的散文,才可以讨论“散文的本质”问题,即散文之成为散文的问题。而大多数散文虽然都有“主旨”,有“形散神不散”中的“神”,但却并不值得探究散文特质(本质)问题。

    形散神不散中的“神”,仅仅只是主题、主旨、中心,或者是散文中人物形象的品质、精神,但并不就是散文的神韵。理解了这个主题、主旨或者中心,并不就能够替代你感受、品味这篇散文的神韵、品质。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形散神不散”,仅仅只是散文所普遍具有的一种结构特质,还不足以把散文全部的特质说出来,尤其它还不能说出具体一篇散文成为优秀散文的那个理由。

    阅读中聚焦于一篇散文的主旨,事实就是主题性阅读,就是从最普通的读者角度,来获得散文的语言文字所想要传达的东西。

    但这不是作为文学样式的散文及其阅读的关键之处。因为文学的本质也许就是注重于形式——相比于故事,它更注重这个故事的讲述方式。艺术的其中一个特性,就是要让你不仅品味它的内容,而且还要品味它的形式。用食物来填饱肚子那叫吃饭,不叫艺术;细细地品味餐桌上的每一道菜,其色香味,乃至于品味并不吃下肚的餐具之精致、协调,这才叫艺术。

想借散文传播儒家思想、启蒙思想或者科学主义、伊斯兰圣战精神,或者另外的什么主义、精神之类,在艺术原则上应该都没有错——当然最后错不错还是在你理解的那个思想本身对不对。当我们聚焦于讨论这些问题时,我们就并不是在讨论“散文”——就像在餐桌上讨论各食品的营养结构,而不讨论味道,总归是有些不伦不类一样。

是的,不能把有毒的东西端上来;对一个营养不良的人来说,首要解决的也可能不是味道问题而是营养问题。但是,这样的纠缠毕竟是把不同的问题混淆了。不知我说清楚了没有,散文艺术,归根到底,既是思想的艺术,也是语言的艺术。而称之为艺术的东西,对于正确或者说真理的理解与解释,有着完全不同于非艺术的标准的。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花脸》这篇散文,真是写得不错。如果有人因这篇散文中的父亲的严厉而评判其为不好的散文,这就像是依据《水浒传》中宋江的阴险而把它踢出经典之列之一样,是极为外行与愚蠢的。而且哪怕不是从散文艺术的角度,而仅仅是从实际生活来看,要一个人在儿子顽劣把一件家传的宝贝打碎之后还欢天喜地,我看也是有病。



散文所撷取的原材料,往往就是生活中的那些零零星星的琐碎小事,这一点,它和戏剧的原材料刚好构成了截然相对的两极。如果说戏剧(尤其是悲剧)总是努力从生活中的重大题材中揭示人物命运和社会命运的话,那么散文就是用那些零星琐碎的生活记忆,来编织个人心灵中不舍得抛弃的闪亮碎片,而这些碎片也仿佛如那打碎了的瓷片,会折射出整个社会与时代的一些令人难忘的东西来。

《花脸》这篇散文,撷取了“童年”记忆中“过年”经历为素材。类似的记忆——而且是非常类似——几乎好几代人都曾经有过,而且在某种意义上,现在的儿童仍然会重复这样的故事。这种普遍发生性,以及事情的细小性,就使得这材料不足以写成戏剧与小说,而只能写成散文。散文,就是将这样的生活琐事,用艺术的语言,调搅得味道好极了。而一篇优秀散文的特质,就体现在这调搅的艺术上,而不在于他有一个如何不了得、别人所没有的父亲或者母亲。——从散文的角度,《地震中的父与子》,是不能和《花脸》相比的,尽管那个父亲的形象,要比这课文中的父亲要高大得多。再用课文中的例子来打个比方,重要的不是打碎的是官窑瓷瓶,重要的是打碎了父亲眼中极为珍贵的东西。不是每一个家里都能有官窑瓷瓶,但是每一个儿子总会打碎一些父亲眼中的宝贝的。也因此,《花脸》这篇散文在平淡中叩动人心的,其关键点并不是在关云长的面具和小孩的嬉戏上,而是这种人人都曾有过的少年顽劣,以及由此引发的父与子故事上。

而用两千余字,写尽面具的庄严,它特有的古怪味道;写出得面具的欣喜,扮云长的英勇气概;写尽一个孩子沉醉于游戏的情态;写尽一个故事的大喜大悲、峰回路转以及最后的秋后算帐;写尽舅舅、父亲、母亲乃至姑姑各各不同的性格……这就是艺术的技艺所在。

若止从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角度去看,你可以把《花脸》看成是分析民俗文化、家庭教育、儿童心理学、游戏美学、中国近代婚姻关系及权力结构……等诸多话题的一个很充分与合适的材料。就像读《红楼梦》,有人从中医,有人从服饰,有人从官衔,有人从食物来读出全然不同的完整系统来一样。但是,这样阅读总不是最本真意义上的“阅读”或者“解读”。



阅读最本真的意义,总是同情地理解。总是在同理心倾听之后,首先尽可能逼真地知作者之所欲言,然后才是在此基础上,与之对话。这所需要听的,既包括他所想传达的意,又包括他所运用的言的技艺——虽然讲述故事者总不希望你注意他的技巧,而希望你迷失于他的故事本身中,但是作为成熟的艺术家,他总是盼望着有理想的读者,能够从他讲述的方式中,看到他真正的讲述智慧。

故事是属于故事中的人物的,特洛伊战争是属于阿喀琉斯们的,但是《伊利亚特》却是属于荷马的。故事讲述伟大的英雄,而创造性讲述故事的,是伟大的诗人。前者是历史,及小说中虚拟的历史,而后者是艺术,是按他认为更完美的方式,来重新讲述一件事情。

对艺术来说,虽然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是如此重要,但是如果不是艺术对它进行加工,它就还不能称之为艺术,而只是故事与新闻。

就像这篇精致的散文一样,让这篇散文成为具备优秀散文特质的,或者说散发着散文味道的,不是他舅舅的慷慨,不是他姑姑的机智,不是他父亲的隐忍,也不是故事中“冯骥才”的天真烂漫,而是作为作家的冯骥才,如此精巧地讲述了这个故事。



如果套用一下中国美术的一个术语,这篇散文的结构很有意思。我们说“散文形散神不散”,散文总有着一个或几个明确并相关的中心,另外的材料总是围绕着这个中心展开。但是,在《花脸》中,我们却比较困难于看到这个中心。似乎随着故事的推进,这是“神”的本质也在随之蜕变。

这真是极有意思的一个特征,就像《清明上河图》不存在一个西方的透视中心,而以特殊的散点透视的方式来构画全图一样,这篇散文的结构,也并不存在着一个独一无二的透视焦点,它也是散点透视的,是随着故事的推进而变化着的。

这种变化,会让读者产生摸不透作者究竟想说什么的感觉,会让读者找不到哪些段落才是课文的正中心。但是,散点透视又并不是没有中心,事实上,你会发现文章处处有着中心,只是它这个中心仿佛就像是生活本身一样,虽然永远有着一个核心,但这个核心总不是在生活展开之前就十分明确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这篇散文似乎也并不存在着一个在写作之前就安排好要围绕着它展开的中心。过年的快乐,花脸的精致,小贩的机灵,关云长的英勇传奇,孩子的游戏状态,父母对孩子的期盼与喜爱,年俗的禁忌,中国人的隐忍……无一不细细刻画,并不因为它似乎与那个作者提供的所谓的中心有些游离而不敢用心刻画。



作者似乎也确实给出了一个中心,这就是课文第一段说到的“过年的魅力”。他说:“对于孩子们来说,过年的魅力还有更一层深在的缘故,便是我要写在这几张纸上的。”从这个交代来看,似乎这篇文章的聚焦中心就是“孩子眼中的过年魅力”,——呵呵,还真像是一篇小学生的命题作文。但是且慢,读完全文,难道你还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坦诚的谎言?虽然作者在最后回到这个中心,说:“从这事,我悟到一个祖传的概念:一年之中惟有过年这几天是孩子们的自由日,在这几天里无论怎样放胆去闹,也不会立刻得到惩罚。这便是所有孩子都盼望过年深层的缘故。”从表面上看,这毕竟照应了文章开头所说的“孩子眼中的过年魅力”,但是无论如何,要我们赞同认为这篇文章告诉我们“过年的魅力正在于孩子在这几天里获得了平时所没有的自由”,只怕有些勉强。

这样表述,哪怕是在“中心思想”的层面上,都不足以涵盖全文的真正主旨,更不必说在艺术的层面上,向我们点出文章潜在的奥秘。

也就是说,虽然它确实在表面上有这样一个首尾呼应,中间转折递进的结构,但是在本质上,首尾呼应着的语句却算不得真正的中心,它只不过是结构上的线头。而文章的骨肉肌肤,所有价值,还需要在每一部分中去离开这个中心的暗示,去细细品味。



在刚刚告诉我们这几页是要揭示儿童眼中的过年魅力之后,作者接着说:“小闺女们闹着戴绒花、穿红袄、嘴巴涂上浓浓的胭脂团儿;男孩子们的兴趣都在鞭炮上,我则不然,最喜欢的是买个花脸戴。”在这里,“我”是以不同于普通“男孩子”更不同于女孩的角色出场的,而整个文章的故事,也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整篇文章中最有魅力的,一是戴着画脸进行逼真游戏的状态,二是虚拟故事与现实故事发生的冲撞及其结果。但是,这些全都是建立在“我”刚才所说的独特爱好及性格上的,也因此,在从我的这个爱好中推导出最后的结论,或者这一爱好就是为了说明、悟得最后一点散文之“神”,显然有些不太合理。

最好的办法还中依照我刚才提示的“散点透视”的方式,暂时放下这个所谓的“神”(儿童的自由),而在每一部分中寻找出焦点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可以不受这个中心的拘束,从整个文章中,寻找出“过年的魅力”和“散文的魅力”来。

于是,儿童对故事、游戏的向往,对神秘面具的敬畏,小贩机灵的语言与心思,舅舅与外甥的特殊的关系,对儿童游戏状态及心理的细腻刻画(心理描写),大年初一所发生的故事的起承转合的曲折生动,父亲心理的贴切描绘,做错事后孩子的心理……无一不成为我们所可分析的“散文的魅力”。

也就是说,冯骥才故事是在讲述“过年的魅力”,但是这个魅力却并不如他所说,只体现于“自由日”的概念,而是弥漫于过年时的所有人事所有细节中。而我们与其说是在品味过年的魅力,倒不如在说品味散文的魅力,而这散文的魅力,也同样不止体现于文章的中心上,其中的语言细处的经营,各种描写的运用,人物形象之刻画,无不是我们所品味的对象。

如果说我们以前总是强调一篇散文如何紧扣着中心说事的艺术,那么《花脸》这篇散文却告诉我们,还有一种用类似中国画中“散点透视”的方法,让散文真正成为散文,在一个无绝对焦点的中心线上,展开一种特殊的慢板叙事的艺术。





附文:

                              花    脸      

                              冯骥才


1) 做孩子的时候,盼过年的心情比大人来得迫切,吃穿玩乐花样都多,还可以把拜年来的亲友塞到手心里的一小红包压岁钱都积攒起来,做个小富翁。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过年的魅力还有更一层深在的缘故,便是我要写在这几张纸上的。

2) 每逢年至,小闺女们闹着戴绒花、穿红袄、嘴巴涂上浓浓的胭脂团儿;男孩子们的兴趣都在鞭炮上,我则不然,最喜欢的是买个花脸戴。这是种纸浆轧制成的面具,用掺胶的彩粉画上戏里边那些有名有姓、威风十足的大花脸。后边拴根橡皮条,往头上一套,自己俨然就变成那员虎将了。这花脸是依脸形轧的,眼睛处挖两个孔,可以从里边往外看。但鼻子和嘴的地方不通气儿,一戴上,好闷,还有股臭胶和纸浆的味儿;说出话来,声音变得低粗,却有大将威武不凡的气概,神气得很。



3) 一年年根,舅舅带我去娘娘宫前年货集市上买花脸。过年时人都分外有劲,挤在人群里好费力,终于从挂满在一条横竿上的花花绿绿几十种花脸中,惊喜地发现一个。这花脸好大,好特别!通面赤红,一双墨眉,眼角雄俊地吊起,头上边突起一块绿包头,长巾贴脸垂下,脸下边是用马尾做的很长的胡须。这花脸与那些愣头愣脑、傻头傻脑、神头鬼脸的都不一样。虽然毫不凶恶,却有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庄重之气,咄咄逼人。叫我看得直缩脖子,要是把它戴在脸上,管叫别人也吓得缩脖子。我竟不敢用手指它,只是朝它扬下巴,说:“我要那个大红脸!"

4)   卖花脸的小罗锅儿,举竿儿挑下这花脸给我,龇着黄牙笑嘻嘻说:“还是这小少爷有眼力,要做关老爷!关老爷还得拿把青龙偃月刀呢!我给您挑把顶精神的!"就着从戳在地上的一捆刀枪里,抽出一柄最漂亮的大刀给我。大红漆杆,金黄刀面,刀面上嵌着几块闪闪发光的小镜片,中间画一条碧绿的小龙,还拴一朵红缨子。这刀!这花脸!没想到一下得到两件宝贝。我高兴得只是笑,话都说不出。舅舅付了钱,坐三轮车回家时,我就戴着花脸,倚着舅舅的大棉袍执刀而立,一路引来不少人瞧我,特别是那些与我一般大的男孩子们投来艳羡的目光时,使我快活之极。舅舅给我讲了许多关公的故事,过五关、斩六将,温酒斩华雄。边讲边说:“你好英雄呀!”好像在说我的光荣史。当他告我这把青龙偃月刀重八十斤,我简直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舅舅还教我用京剧自报家门的腔调说:

5) “我——姓关,名羽,字云长。”

6) 到家,人人见人人夸,妈妈似乎比我更高兴。连总是厉害地板着脸的爸爸也含笑称我“小关公”。我推开人们,跑到穿衣镜前,横刀立马地一照,呀,哪里是小关公,我是大关公哪!

7) 这样,整个大年三十我一直戴着花脸,谁说都不肯摘,睡觉时也戴着它,还是睡着后我妈妈轻轻摘下放在我枕边的,转天醒来头件事便是马上戴上,恢复我这“关老爷”的本来面貌。



8) 大年初一,客人们陆陆续续来拜年,妈妈喊我去,好叫客人们见识见识我这关老爷。我手握大刀,摇晃着肩膀,威风地走进客厅,憋足嗓门叫道:“我——姓关,名羽,字云长。”

9) 客人们哄堂大笑,都说:“好个关老爷,有你守家,保管大鬼小鬼进不来! ”

10) 我愈发神气,大刀呼呼抡两圈,摆个张牙舞爪的架势,逗得客人们笑个不停。只要客人来,妈妈就喊我出场表演。妈妈还给我换上只有三十夜拜祖宗时才能穿的那件青缎金花的小袍子。我成了全家过年的主角。连爸爸对我也另眼看待了。

11) 我下楼一向不走楼梯。我家楼梯扶手是整根的光亮的圆木。下楼时便一条腿跨上去,“哧溜”一下滑到底。这时我就故意躲在楼上,等客人来突然由天而降,叫他们惊奇,效果会更响亮!

12) 初一下午,来客进入客厅,妈妈一喊我,我跨上楼梯扶手飞骑而下,呜呀呀大叫一声闯进客厅,大刀上下一抡,谁知用力过猛,脚底没根,身子栽出去,“啪”地巨响,大刀正砍在花架上一尊插桃枝的大瓷瓶上,哗啦啦粉粉碎,只见瓷片、桃枝和瓶里的水飞向满屋,一个瓷片从二姑脸旁飞过,险些擦上了;屋内如淋急雨,所有人穿的新衣裳都是水渍;再看爸爸,他像老虎一样直望着我,哎哟,一根开花的小桃枝迎面飞去,正插在他梳得油光光的头发里。后来才知道被我打碎的是一尊祖传的乾隆官窑百蝶瓶,这简直是死罪!我坐在地上吓傻了,等候爸爸上来一顿狠狠的揪打。妈妈的神气好像比我更紧张,她一下抓不着办法救我,瞪大眼睛等待爸爸的爆发。

13) 就在这生死关头,二姑忽然破颜而笑,拍着一双雪白的手说道:

14) “好啊,好啊,今年大吉大利,岁(碎)岁(碎)平安呀!哎,关老爷,干吗傻坐在地上,快起来,二姑还要看你耍大刀哪!”

15) 谁知二姑这是使什么法术,绷紧的气势刹时就松开了。另一位姨婆马上应和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除旧,不迎新。您等着瞧吧,今年非抱个大金娃娃不成,是吧! ”她满脸欢笑朝我爸爸说,叫他应声。其他客人也一拥而上,说吉祥话,哄爸爸乐。

16) 这些话平时根本压不住爸爸的火气,此刻竟有神奇的效力,迫使他不乐也得乐。过年乐,没灾祸。爸爸只得嘿嘿两声,点头说:

17) “啊,好、好、好……”

18) 尽管他脸上的笑纹明显含着被克制的怒意,我却奇迹般地因此逃脱开一次严惩。妈妈对我丢了眼色,我立刻爬起来,拖着大刀,狼狈而逃。身后还响着客人们着意的拍手声、叫好声和笑声。



19) 往后几天里,再有拜年的客人来,妈妈不再喊我,节目被取消了。我躲在自己屋里很少露面,那把大刀也掖在床底下,只是花脸依旧戴着,大概躲在这硬纸后边再碰到爸爸时有种安全感。每每从眼孔里望见爸爸那张阴沉含怒的脸,不再觉得自己是关老爷,而是个可怜虫了!

20) 过了正月十五,大年就算过去了。我因为和妹妹争吃撤下来的祭灶用的糖瓜,被爸爸抓着腰提起来,按在床上死揍了一顿。我心里清楚,他是把打碎花瓶的罪过加在这件事上一起清算,因为他盛怒时,向我要来那把惹祸的大刀,用力折成段,大花脸也撕成碎片片。

21) 从这事,我悟到一个祖传的概念:一年之中惟有过年这几天是孩子们的自由日,在这几天里无论怎样放胆去闹,也不会立刻得到惩罚。这便是所有孩子都盼望过年深在的缘故。当然那被撕碎的花脸也提醒我,在这有限的自由里可得勒着点自己,当心事后加倍地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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